2011年03月18日 11:29:27 來源： 信息時報
在十年以前，沉香還是大家熟知的一種傳統中藥藥材，具有消炎的良效。現在這古老藥材搖身一變成為收藏家的愛物，價格在兩年前就已猛翻5倍，而在過去的短短兩月間也漲價一倍，高級沉香的售價甚至高達上萬元一克，“沉香已經等同頂級鑽石價了！”有行家感嘆。而且，在沉香上還衍生出一股時尚之風——“香道”，富貴人家不惜花百萬買香只為焚燒靜思。不過，在沉香身價節節上升，受眾范圍愈加廣闊的同時，廣州的沉香市場也出現了混亂局面。記者一路追尋，大家且看沉香在廣州的一路浮沉和傳奇故事。
沉香生意經1
從擺地攤到入屋開鋪
從藥材變手工藝收藏品
“現在沉香價格已經等同頂級鑽石了！”沉香家族工藝有限公司負責人陳龐鋒感嘆。沉香家族工藝有限公司在華林國際玉器廣場開有3家沉香批發店，陳龐鋒的父親可算是在廣州第一批做沉香生意的人。
早在上世紀60年代，陳爸爸還只是十多歲時，就在海南農場打工，經常上山挖沉香提供給藥材公司。當時具有“藥王”之稱的沉香在市面上主要用作藥材，“那時父親帶我舅舅上山斬沉香，舅舅不慎斬斷了手指頭，馬上將斷指接上，然後用頂級沉香磨成粉敷好包緊，一周後那手指居然能動啦！”
大概在20年前，陳龐鋒的父親在清平路擺地攤賣沉香，當時認識和購買沉香的人也是很少，“北方很少人做沉香生意，南方就只有粵西做，顧客一般都只是藥材公司的工作人員。”陳龐鋒說。
大概十年前由陳龐鋒的哥哥陳鰲接手生意時，出現了少量買沉香回家用作收藏的人，不過這些人依然是以藥材商為多。進入21世紀後，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沉香手工藝品，現有八成的沉香被用作手工藝品予以收藏。“隨著人們經濟水平的提高，沉香都變成寶貝了，而且其他藥材品種也更多了，可以代替沉香。”陳龐鋒說，買沉香的顧客也從過去以藥材商人為主轉為更多外行收藏愛好者。
陳龐鋒說，近兩年來，沉香的價格漲得特別瘋狂，這也與越來越多的人開發，導致資源劇減有關。“印尼、東南亞、馬來西亞、新加坡等東南亞各國的沉香都不錯。現在只有印尼、馬來西亞有一點點野生沉香的產量，就連曾經盛產的新加坡和越南也幾乎‘全軍覆沒’，以前我們從東南亞進的沉香統稱‘婆羅洲沉香’，裏面包括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國，從大概5年前開始，買賣沉香的名稱也分得越來越細，甚至以印尼的某個小島嶼命名，如加利文班沉香，馬來西亞的沉香則分東馬來西亞沉香和西馬來西亞沉香，等等。”另外，十年前收藏愛好者玩的沉香一般以國內的為主，但由于國內沉香資源也愈加短缺，這7~8年來玩家逐漸轉向玩外國香。“現在，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好的沉香。如在海南的靚沉香現在已經難以以公斤計，一年能產出一公斤上等的野生靚沉香，就已經很好啦。” 陳龐鋒說。
現在，沉香依然屬于冷門生意，玩的人相當有限，“一般提到廣州哪位做沉香生意的商家的名字，我們都會認識，因為圈子很小。不過，沉香的整體銷售量還是越來越多的。”陳龐鋒說。不要說在這兩年內多個品種的沉香價格已翻了5倍，陳龐鋒介紹，這兩個月內部分品種的沉香價格已漲了一倍，如年前一千多元一克的香港樹心油，現在已經漲到了3000元一克，頂級海南包頭也漲到5 ~ 6千元一克，價格翻倍。哪會想到，20年前爸爸採的海南板頂沉香，價格大概是50元一公斤，現在居然是5000 ~ 10000元一克了，“父輩當年留下的沉香，現在價格翻了十萬倍不止！”
沉香生意經2
眼光獨到從賣珠寶轉做沉香
蹲點產地學會甄別真假
在華林國際玉器廣場的鄧先生做沉香批發生意，則是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際，通過沉香發家。
鄧先生的祖上曾在洛陽經營沉香生意，不過之前他一直從事珠寶生意，幾乎不了解沉香。後來有一次回家祭祖，對沉香略有研究的弟弟建議他到越南沉香市場了解行情，他就毅然停止了生意尚可的珠寶生意，花了7年在越南生活，“當時在越南的沉香產地附近住，天天跟人上山挖沉香，熟悉沉香並能甄別真假。”2006年，鄧先生的兩家沉香批發店正式經營。“當時經常虧本，”鄧先生介紹，2007年，生意開始有所好轉，但也沒能賺多少。
2008年，爆發了金融危機，不少商鋪為逃避風險，紛紛結業關門，當時也恰逢越南沉香市場的低迷時期。鄧先生卻從中看到商機，立刻把原計劃買房的四百多萬元全拿來盤下批發市場的部分店面及趕赴越南進貨，“當時我們以低于正常售價一半的價錢買下了很多上好沉香，而頂級的沉香也以每公斤十多萬的價格購下。”鄧先生表示，“因為我知道沉香的價格年年都在漲，所以估計沉香市場只是短暫低迷，三年內價格又將翻上一番。”
事實也證明陳先生當時的判斷非常準確，2009年4月，鄧先生把手中的存貨以比入貨價多四五倍的價格售出，賺下了第一桶金。鄧先生表示，“當時部分每公斤十多萬的上等沉香現在也漲到了一百三十多萬元一公斤。”從此，鄧先生的沉香生意不錯，“平均下來一間店每天能賣兩三萬元貨。另外，我們都會主動教顧客如何甄別真假沉香，客人光顧一次後基本都會變成回頭客。”
聞香高雅 花費不菲
香道逐漸在富貴的珠三角人家流行，最貴有一斤沉香一百幾十萬，一只銅爐五六千元 從去年開始，玩沉香還衍生出一股嶄新而傳統的玩意兒——香道，隔火熏香，聞香靜思成為富貴人家的愛好。中國香道協會廣東省分會副會長何劍敏介紹，香道早在中國隋唐時期就已相當鼎盛，玩香道的人都是王侯貴族、文人雅士，如傳說唐伯虎、祝枝山等“江南四大才子”在作畫賦詩前必定點上一炷沉香。這股風俗在清末戰亂之際衰落了，之後在臺灣地區和日本興盛起來。現在，香道又在一些前衛而富裕的珠三角人家中重新流行起來。
聞香後脾氣比原來好了
何劍敏原來經營其他生意，由于工作繁忙應酬多多，逐漸希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大概在十年前，她經朋友介紹迷上了沉香，“我覺得那股香味讓人很舒服，能安神爽心，再看不上其他香味了！現在我就是聞到香水都覺得害怕！”
之後，她不少做生意的朋友也把她介紹給一些收藏沉香的朋友，其中一位收藏沉香數十年的臺灣60歲退休老伯，人稱潘老師，經常向何劍敏傳授香道技能。兩年前，何劍敏在王府井百貨大樓麥當勞對面開了沈香人家店，專賣沉香、黃花梨、檀香等香道用品。何劍敏已習慣每天點燃沉香，她說，玩沉香後，感覺自己的性格脾氣都發生了變化，脾氣比過去好多了，我寧願不吃飯，也要聞香，吃飯要求很低，光吃素也行，但對要聞的香要求卻高得多。”另外有一對夫婦，原來兩人都脾氣暴躁經常吵架，但在光顧沈香人家習慣每天聞香後，都不吵架，能保持心平氣和。也有來自尼泊爾的客人光顧沈香人家，剛好感冒，買了50元一包的天目香(沉香的一種)回去用，3天就治好感冒了。而記者在該店內採訪時，何劍敏讓她的好幫手小梁點燃了沉香片，香氣逐漸擴散，記者也有種心平氣和感覺。何劍敏推薦，一般玩香時，海南沉香是比較好的選擇，按具體不同品種和檔次，每克價格從2元到百來兩百元不等。
另外，她還介紹在沉香中價值最高的要數奇楠香，都是香道師傅多年前親自上山採的，價格是一斤一百幾十萬元，不過只作收藏不對外銷售。
入會嚴格：看品德限人數
2010年，中國香道協會廣東省分會成立，何劍敏被任命為副會長。協會一個月至少開展一次“雅集”，就是召集沉香玩家一起焚香靜思。有趣的是，和許多協會喜歡不斷擴大不同，中國香道協會廣東省分會有意把人數僅限于20人之內，“超過20人就不利于雅集了，破壞氣氛”。何劍敏如是說，而且，協會對會員的品格還有嚴格要求，如孝順父母、具有傳統文化修養。“香道是一種清雅的愛好，粗俗的人玩香可能會玷污香。”何劍敏說，現在有不少企業希望加入玩香道的行列，協會負責人也要經過一輪考察才確定是否批準其入會，“我們要看看那企業是否誠實做生意”。
這兩年來，沈香人家的生意也是日漸增長，生意好的時候，“店面裏三層外三層都是客人。”她也反映，今年店裏的生意比去年翻倍，即使是價格昂貴到五六千元一只的香道用的名貴銅爐，也都已脫銷。
“年輕玩家”省錢玩香提神扮靚
沉香價格狂漲，何劍敏說，玩香者基本上都是非富則貴的中年人，一來這個年齡層的人事業有成經濟條件優越的比較多，二來也更追求養生之道。不過記者發現，隨著香道的逐漸推廣，最近一些年輕人也加入了玩香的行列，只是由于經濟所限，他們大多不盲目追求昂貴高檔沉香，而是從追捧最便宜的沉香首飾和品種入手。
如和何劍敏一起經營沈香人家的男孩小梁雖然生于1989年，但常被顧客們戲稱為“師奶殺手”，他總是耐心地給中年阿姨顧客們講述各種香道知識。誰想到他在讀大專時還是學校街舞隊隊長，這個追求新潮的男孩，也出于好奇開始跟著何劍敏聞香，被其濃鬱香氣所吸引，走上香道之路。小梁說自己學習了一年半時間的香道才上手，頭腦和表達都變得清晰了，而他的個性也愈加沉穩。小梁說，同齡人大多從買店裏最便宜的沉香挂飾手鏈開始接觸香道，這也符合年輕人愛美的心理。在他的推介下，當年學校街舞隊十幾個男隊員都已習慣購買佩戴沉香首飾。
而中大歷史係博士黃劍是個酷愛香道的70後，同時熱愛茶道的他發現香道和茶道其實是相通的，“兩者一樣能令人放慢節奏，慢節奏可以讓人頭腦清醒一些，產生一種離現實遠一點的感覺”。在平日在寫論文時，黃劍習慣點上一炷天目香，頭腦就會變得異常清晰。
行家教路
辨別優劣沉香
那麼，怎樣辨別優劣沉香呢？鄧先生介紹，真沉香聞起來味道更自然，在受熱受潮時香味會更濃，另外通過用火去燒沉香，看到煙霧呈白色為真。而泡油的沉香香味會帶上刺激性，受潮受熱則會出現掉色現象，而戴久了香味會慢慢淡去，用火燒煙霧呈灰色，又黑又焦。另外，由于天然沉香都是按照產地命名為主，若是出現人為指定名字的沉香如“沙沉”、“虎皮沉”、“虎斑沉”等一般都是泡油沉香。
如何聞香？
沈香人家的小梁介紹，香道玩家一般都喜歡採用“空熏法”來聞香，它的主要特色是用熱量慢慢把沉香片加熱，使香味達到一定濃度，更好散發出屬于沉香的純正香味。
聞香有專門的用具，而各種不同的香又要採用不同的香爐。開始空熏法前，第一步應先把香道七件套擺好放在點香巾上，七件套分別為香勺、香鏟、香箸、灰押、香帚、銀葉鑷、香簽；第二步，用專用防風火機煅燒臺灣灰，盡量把灰煅燒幹燥，並燒去其他雜質雜味；第三步，夾起無味的日本木炭放在燒幹的灰中，然後點燃木炭頂端，讓其慢慢由上向下燃燒到碳心；第四步，當木炭燒到70%~80%，全身呈白時，用灰把木炭埋起來，再用灰押把聞香杯內的灰壓至成中間凸起的火山口狀，此階段必須把灰壓實，不能散開；第五步，用香簽從中間一路刺入香杯，一直到觸到埋在灰裏的木炭為止，以讓所有熱量從唯一小洞向上衝；第六步，把雲母片平放在小洞上方；第七步，把沉香片放在雲母片上，等待香味溢出即可。空熏法要求演示者要有耐心，雅集期間若配上古箏演奏則更顯高雅。
沉香行業發展
批發店數量5年增25倍售價狂漲利潤分薄
據業內人士介紹，2008年是沉香市場真正興起的一年，由于電視上的鑒寶類節目經常有介紹海南上等沉香，因此沉香漸漸為廣大市民熟悉，受到市民熱捧。當時華林國際玉器市場賣沉香的商家也由2006年的兩三間增到2010年6月的二十多間，到2011年3月，市場內賣沉香的店家達到了五六十間之多。業內人士表示，隨著沉香市場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上海、東莞等外地批發商也都集聚在華林玉器市場，“因此一舉使華林玉器市場成為中國最大的沉香批發市場”。
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業內人士說，在商家增多的同時，沉香資源買少見少，令沉香制品的售價狂漲，但商家的利潤卻被分薄。其中泡油沉香利潤由原來的50%下降到4%，而天然沉香價格也由20%下降到5%，這令不少新入行的商家損失很大。而隨著更多商家的不斷涌入，商家為了攬客更是打起了價格戰，令到利潤越分越少。期間有市場就曾出現兩間商家為招攬客人，不惜虧本賣貨，把當時每公斤3200元的沉香原料以每公斤3100元賣出，最終因資金周轉不靈而導致結業。該業內人士指出，目前沉香市場價格高昂很大一部分是被日本、中國臺灣藏家炒高。
華林國際玉器廣場批發沉香的鄧先生介紹，目前沉香分高中低三檔，低檔貨以泡油的沉香為主，由人工添加香精，主要用來做飾品，批發價每克由幾毛錢到幾元錢不等，中檔貨以大戟科沉香為主，批發價每克由6元到20元不等，而高檔貨則按條計算，一條批發價在兩三百元，“同類型的高檔貨零售價每條約800元至1000元左右。
以次充好現象普遍
望價格標準早日出臺
但另一方面，由于中國沉香市場在近兩年才真正興起，因此市場內魚目混珠現場比較普遍，而日本和中國臺灣早在十年前便在發展沉香市場，算是世界上比較成熟的沉香市場。
“現在一串好的越南野生沉香手鏈價格一萬多元，有些無良商家賣五六百元一串的劣質沉香手鏈，不識貨的消費者誤以為這價格不太貴撿到了便宜，殊不知也是買到了‘流嘢’，商家依然有賺。”沉香家族工藝有限公司負責人陳龐鋒說，“有些商家拿成本價1000元的非天然劣質沉香以兩三萬元賣出，利潤可以達到二三十倍，而天然沉香的利潤遠不及此。”也有業內人士說，曾有顧客在市內某場展會上看到越南人以150萬元一公斤的高價賣所謂的越南野生沉香，朋友和越南人講價，最後以40萬元一公斤成交，還以為自己砍價得力，誰知，朋友拿這沉香給他看時，他辨認出這是在外面市場裏以一百幾十元一公斤的價格也能買到的“水貨”。
對此，鄧先生指出：“雖然目前市場賣沉香的店鋪很多，但是市場上存在著魚目混珠的現象，80%的賣家都是初入行，算不上行家，很多店家甚至可能連自己也分辨不出沉香的真偽。”而中國香道協會廣東省分會副會長何劍敏也表示，“現在賣的是優質沉香還是劣質沉香，只能依靠店家的良心和道德品質，很多消費者也不會分辨。有些商家自己都不會辨別沉香的優劣，就盲目進貨瘋狂推高價格。目前物價部門沒來得及對價格進行管理，如果物價部門能確定一個行業價格標準，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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